雖然我還積了不少文章仍未放出來,但是我還是覺得這一篇不得不優先寫。

我曾經是個「屋村仔」,大概從兩歲起就住在公屋,直到小學三四年級左右搬離。雙塔式(井型)結構永遠令我難忘,鄰居們都很親近,常常遛到別人家門前、蹲下來和鄰家小朋友一起玩超合金玩具,替阿姨做手工穿皮帶扣,在走廊玩模型車,還有到哥哥姐姐們的書櫃翻書看。黃昏時,你會很容易就知道哪一家在做飯,因為大家都不關門,大多是關上鐵閘甚至只掩上一半,在閘前挷上一塊花布,炒菜聲、電視聲,歡笑聲,每天聽不少。

(倒是有一家四口常常關上門,也沒跟人玩,結果男戶主有天就衝出門跳下樓,死了。井型…還真死得容易啊…)

那時候,屋邨遊樂場超多小孩,這和經濟轉好、出生率高及新發展市鎮這些因素都不無關係。中秋時節,家家戶戶都會帶孩子到樓下玩燈籠,目不暇給,要賞花燈根本不需要老遠走到維園。在這裡,最令我畢生難忘的情境,卻是家家戶戶都會在中秋買下很多的蠟燭,在井型欄杆上、下都豎著、點著。一層樓、兩層樓…十多二十層樓都這樣作,就造成一個非常壯觀的景觀。而我,就在童年時間,遇過這種奇景。

有些朋友不相信,但是至少我那邊是這樣。那時候,大家都玩在一塊兒,大人、小朋友們都還沒有滿口粗言,有時間我們就會聚在一起,猜皇帝、紅綠燈,捉迷藏,甚麼也有玩,甚麼都可以玩。神奇的是,我們的世界中,真的沒有壞的因子闖入。沒有孩子王,沒有誰比誰大,長幼有序。可能,這就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童年生活。

那時候,不是沒有人煲蠟,但孩子們煲蠟卻不是為了看它爆炸,看它火光,聽它震耳欲聾的聲音,卻是為了製造更大支的蠟燭。我們把蠟燭掰碎,放在金屬造的月餅罐內,再用另一堆點了火的蠟燭慢慢烤,名乎其實的煲。最後,把綿線放在蠟中,就成了一支月餅盒形狀的蠟燭。不過後來聽其他朋友的見解,卻是他們早早已經學會在熱蠟中倒水,或是把火頭燒到又大又光。可能我是井型屋邨底下的一隻青蛙,但是我就知道一點,沒有煲蠟的中秋,一樣過得很快樂。

蠟燭由最初用作點亮燈籠、砌形狀,到煲蠟、縱火,蠟燭在中秋的意義已經轉變。我們常在說的「蠟燭」,其實主要成份是石油的副產品,石蠟。石蠟在燃燒時本沒有甚麼有害副產品(用作包裝物料、長期下去的話就有致癌風險),但是在製造過程中滲入的色素和雜質,往往令蠟燭在燃燒時產生黑煙。此外,燃燒產生大量二氧化碳,會令原本空氣不好的地球徒增壓力。

我實在覺得為了燃燒而燃燒,連快樂都說不上的行為,卻製造大量垃圾廢料,還要讓全世界人陪你一起夭壽,實在不值得。

為了久違的星空,我們沒有坐視不理,由大埔環保會和嘉道理農場暨稙物園合辦的「噸噸愛地球」舉辦了《關燈。賞月》行動,「呼籲香港各界中在日常生活中關掉射燈、裝飾燈及非必要的電燈,在無損社會運作及市民生活質素的情況下有效減少電能浪費及溫室氣體排放,讓明月繁星再現並緩減全球暖化。」

身住鬧市,日夜都如同白晝,甚至有時覺得越夜越光。除非大規模停電,否則要那些街道關掉一兩個射燈招牌,恐怕很難。自從我財政獨立,省吃儉用已經成為我的習慣。看著電費單上的用電量棒形圖,看著去年同期的用電量竟然是今年同期的兩三倍。我絕對相信有心去做的話,減少能源消耗並不難,也不會阻礙日常生活。

雖然眾所周知,香港不見天日的源頭是內地工廠,不過,若我們都多付一點關心,不但可以省電省錢,能把星空重現,也應該不是難事。

我真的很想看見漫天星空。